第六十四章我找到那個人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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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近新年的時候，領事館舉辦媒體招待會。我們圍繞著一個長條形的桌子坐下來，不可避免地聊到了鐘萬學以及游行示威這些話題。
“現在的局勢的確是很嚴重，有很多印尼的華人都已經在向海外轉移資產了。”社長說。
“這只是選舉引發的暫時性敵對現象，矛頭主要是指向鐘萬學，不至於會將怒火引向整個華人群體。”總領事說。
侍者開始上主菜，將精致的菜肴依次擺放到每個人的餐盤上。
社長顧不上吃，一直努力解釋此次游行示威的嚴重性。“如果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事情，你們要派船來接我們哦。”他帶著一點懇求的語氣說。
他已經在印尼生活了五十多年，98年期間也未曾離開過，他對這個國家的一切都很熟悉。然而，偶爾爆發的游行集會一下子就能讓他變成驚弓之鳥。
總領事被社長突然的一句話弄得不知如何回應，停頓了一下才笑著說，“姑且先不論這種情況是否會出現，要是真的出現了，自會有解決辦法。”
“不過，我個人倒是很佩服鐘萬學，他以華人的身份站出來參加選舉，是非常需要勇氣的。”總領事又說。
總領事的這句話非常中肯。其實，在印尼，華人的實際數量要遠遠多於官方統計數據。這是因為，有許多華人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原來的身份。有一些華人坐到了部長的高位，但是卻去掉了自己的中文名字，只承認自己有印尼文名字。
但鐘萬學不一樣，他是立場堅定的人。他的擁護者敬他，愛他，除開他亮眼的政績，還因為他無所畏懼，敢作敢為的人格魅力。
“我太太也是這麽看的，我太太一直都很支持他。”社長說。
“但是，我並不這麽看，鐘萬學他不懂得中國自古以來的中庸之道，不懂得以退為進。他只顧向前沖，蠻幹，是很容易得罪人的。他在管理雅加達的時候，就得罪了很多人。”社長加重語氣說道。
我心想，“社長自己倒是挺懂得中庸之道，挺懂得為人處世，他一直周旋在中國領事和日本領事之間，兩方討好，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。”
2017年的新年沒有什麽特別的，照例去羅亞酒店吃飯。
師弟本來是坐在我旁邊的，但被社長叫到他們那桌去了。社長還回過頭看了我好幾眼，仿佛在說，“你休想再禍害我的人。”
他依然只用眼神與我交流，我現在已經能夠讀懂他的意思了。
我也回看過去，告訴他，老娘才看不上這個師弟呢，呆頭呆腦的，還長著一對削肩，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。
社長用眼神告訴我，“看到你，我非常的不爽，你趕緊跟我滾蛋。”
我也用眼睛回敬他，“有本事你現在就把工資發給我呀，只要發了工資，不用你說，老娘立馬就滾蛋，而且再也不會來這個鬼地方。”
易南回去休年假了，他現在在國內幹什麽呢。
只要一想到他，我立馬就會換一副心情和面容。
我坐在宴會大廳，打開微信列表，翻出與他的聊天記錄，隨便找出幾段對話看看，心中便異常甜蜜，但又閃過一絲焦慮和不安。
我給他發消息說，“千萬不要去找前女友和初戀啊。”
“你放心，哥哥是有骨氣的人呢。這種事情，我是絕對做不出的。”
“唉，表示很沒有安全感，真想找根鐵鏈子把你栓起來。”
“你神經啊，哥哥正在享受打麻將的樂趣呢。”他回覆說。
宴會快結束的時候，我看到文興叔一個人坐在走廊旁邊的凳子上。他穿著暗紅色的巴迪服，坐在那裏像一座山一樣。
他非常的胖，年紀大了，身上所有的器官都不堪重負。能坐車就不輕易走，能坐著就不輕易站著。
我走過去，把易南和他的一張合影給他看。文興叔是蘇北作協的名譽主席，這年中秋的時候，他舉辦了一場賞月大會，易南曾作為重要嘉賓出席。合影就是在會場上拍的。
“易南。”他一看到照片就自言自語似的說，“你知道這邊的阿姨們在背後都叫他什麽嗎？”
我曾經從易南口中得知，文興叔特別想收他做幹兒子，逢人必定誇讚他。
“什麽啊？”
“叫他小鮮肉。”文興叔說。
這個稱謂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。我默默地想，天吶，都三十多歲的人了，居然還有人會叫他小鮮肉。
“那些老阿姨們，非常的閑，總是喜歡給別人起這樣那樣的綽號。”他依然是自顧自地說道。
“不過，這個叫易南的小夥子真的非常棒哦。我很喜歡他。他和本地電視臺主持人的關系非常好，你知道嗎，要疏通和電視臺的關系，是需要很多錢的。”
聽到他這樣講，我心裏簡直樂開了花。
“對了，你把這張照片發給我吧。我好像還沒有存。”他又說。
“好的呢，您在照片裏非常的有氣質。”
“那當然，我年輕的時候，別人都叫我周潤發。”文興叔不害臊地說。
回到宿舍，我開始騷擾周維維，我激動地告訴她，“我好像找到那個人了？”
“什麽人啊？”
“就是可以結婚的人啊。”
“不是吧，大姐，你才談了六個月呢。”
“但我真的覺得我已經找到了，我不用再找了。”我激動地說。
猴年，也就是我的本命年已經結束，我的衰運呢，還會持續多久？
除夕過後，院子裏的樹開始發新芽，長新葉。十幾天前，這棵樹才經歷了一場小地震，以及隨後而來的狂風暴雨。
在國內現在應該是冰天雪地吧。我記得每逢過年的時候，家裏的屋檐上總是掛著長長的冰淩。
我現在特別想經歷四季輪回。然而這裏一年四季都是夏天。
我的皮膚發幹，又喜歡長脂肪粒。我習慣性地伸手去撓，臉上不一會兒就出現一些芝麻大小的血印。我早就放棄護膚了。
我喜歡脂肪粒從皮膚迸裂而出的那種快感，這就像我暴躁不安的性格找到了發洩的路徑。
上高中的時候，學校操場上鋪的草皮，一到冬天就變綠了，一到夏天就枯萎了。這種反著來的生長習慣讓人非常費解。後來聽老師說這些草皮是從澳大利亞進口的，我們才恍然大悟。
我的皮膚就跟這些草一樣，在新的氣候環境中，依然保留著原來的習慣。然而，我從中國帶過來的精油和護膚品都過期了。我沒有勇氣在印尼買護膚品，我看不懂包裝上的說明，也聽不懂服務員的介紹。
大年初一那天上班，晚上還是自己煮面吃，大年初二在吃齋飯的地方解決了午餐，晚上那裏不開門，去centerpoint一樓的餐廳，人好多，沒有座位。最後只買了一袋面包拿回去吃。
我發誓再也不讓自己受這種苦，這就是我要回國的最大理由。
其實你本可以很乖巧，只要你願意，說出來的話能討周圍所有人的歡心。可是你偏偏太挑剔，對待朋友，對待愛人，他們的一點點不忠心，一點點虛偽的成分就會讓你抓狂。然後開始封閉自己，傷害別人。
春節綜合癥就是無所事事，無聊又很累。
新來的師弟春節鬧情緒。說身上痛，要看醫生，不想上班，跑到會議室後面的椅子上躺著睡覺。還說劉青不該叫他來上班，在宿舍睡更舒服。
國忠叔笑著說，“如果他知道自己明天要去新加坡，肯定哪裏都不痛了。就像一個小朋友，想念媽媽，這裏不舒服，那裏不舒服，等到媽媽一回來，肯定都好了。”
國忠叔陪他去看醫生，回來後推開門跟我們說，“這個人腦袋有點問題，我帶他去看醫生。到了醫院，他又說，肚子不痛了，要回宿舍休息。現在已經回去了。”
說實話，和易南的這段感情，偶爾也讓我有點惱。他在家裏過分沈浸於打麻將，不曾主動聯系我，回覆消息的速度也很慢。他和其他所有大男人一樣，喜歡開空頭支票，喜歡吹牛，然後馬上又把自己說過的話兒，承諾過的事兒忘到九霄雲外了。
不過，對於這些，我都可以不介意。
我時時刻刻提醒自己，一定要把握好這段感情，一定不可以作。“為了你，我可以收起我所有的任性。”
一回到報社上班，我就開始賭氣。在空閑時間裏，賭氣記單詞，賭氣寫文章，賭氣不聯系他。
易南正月初七就從國內回到了棉蘭。我們在目大杜裏的宿舍度過了兩個甜蜜的夜晚。
“這次回國，哥哥真的很想你啊。”他捏著我的耳垂說。
“你騙人。”
“我哪裏騙人了？”
“你都不主動跟我發微信，都是我發了你才回覆的。”
“哎呀，哥哥不發微信是因為兩只手都很忙啊，我在打麻將呢。”
“哼，是不是麻將比我重要。”
“當然你重要啦。我在家是挺想你，要找點事情轉移註意力才行。”他說。
“你騙人。”
“我沒有騙人，你個小壞蛋，想死我了。”他笑著說。
“你才是小壞蛋呢。”我說。
“你是。”他說。
“你是小壞蛋。”我重覆。
“那你是大壞蛋。”
“你……”我居然詞窮了。
易南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你放心，哥哥就算累死，也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的。”他又說。
新年過後，我每次去易南那裏，都不願意再回來。一個人坐在計程車裏的感覺，是既害怕又不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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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只是選舉引發的暫時性敵對現象，矛頭主要是指向鐘萬學，不至於會將怒火引向整個華人群體。”總領事說。
侍者開始上主菜，將精致的菜肴依次擺放到每個人的餐盤上。
社長顧不上吃，一直努力解釋此次游行示威的嚴重性。“如果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事情，你們要派船來接我們哦。”他帶著一點懇求的語氣說。
他已經在印尼生活了五十多年，98年期間也未曾離開過，他對這個國家的一切都很熟悉。然而，偶爾爆發的游行集會一下子就能讓他變成驚弓之鳥。
總領事被社長突然的一句話弄得不知如何回應，停頓了一下才笑著說，“姑且先不論這種情況是否會出現，要是真的出現了，自會有解決辦法。”
“不過，我個人倒是很佩服鐘萬學，他以華人的身份站出來參加選舉，是非常需要勇氣的。”總領事又說。
總領事的這句話非常中肯。其實，在印尼，華人的實際數量要遠遠多於官方統計數據。這是因為，有許多華人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原來的身份。有一些華人坐到了部長的高位，但是卻去掉了自己的中文名字，只承認自己有印尼文名字。
但鐘萬學不一樣，他是立場堅定的人。他的擁護者敬他，愛他，除開他亮眼的政績，還因為他無所畏懼，敢作敢為的人格魅力。
“我太太也是這麽看的，我太太一直都很支持他。”社長說。
“但是，我並不這麽看，鐘萬學他不懂得中國自古以來的中庸之道，不懂得以退為進。他只顧向前沖，蠻幹，是很容易得罪人的。他在管理雅加達的時候，就得罪了很多人。”社長加重語氣說道。
我心想，“社長自己倒是挺懂得中庸之道，挺懂得為人處世，他一直周旋在中國領事和日本領事之間，兩方討好，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。”
2017年的新年沒有什麽特別的，照例去羅亞酒店吃飯。
師弟本來是坐在我旁邊的，但被社長叫到他們那桌去了。社長還回過頭看了我好幾眼，仿佛在說，“你休想再禍害我的人。”
他依然只用眼神與我交流，我現在已經能夠讀懂他的意思了。
我也回看過去，告訴他，老娘才看不上這個師弟呢，呆頭呆腦的，還長著一對削肩，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。
社長用眼神告訴我，“看到你，我非常的不爽，你趕緊跟我滾蛋。”
我也用眼睛回敬他，“有本事你現在就把工資發給我呀，只要發了工資，不用你說，老娘立馬就滾蛋，而且再也不會來這個鬼地方。”
易南回去休年假了，他現在在國內幹什麽呢。
只要一想到他，我立馬就會換一副心情和面容。
我坐在宴會大廳，打開微信列表，翻出與他的聊天記錄，隨便找出幾段對話看看，心中便異常甜蜜，但又閃過一絲焦慮和不安。
我給他發消息說，“千萬不要去找前女友和初戀啊。”
“你放心，哥哥是有骨氣的人呢。這種事情，我是絕對做不出的。”
“唉，表示很沒有安全感，真想找根鐵鏈子把你栓起來。”
“你神經啊，哥哥正在享受打麻將的樂趣呢。”他回覆說。
宴會快結束的時候，我看到文興叔一個人坐在走廊旁邊的凳子上。他穿著暗紅色的巴迪服，坐在那裏像一座山一樣。
他非常的胖，年紀大了，身上所有的器官都不堪重負。能坐車就不輕易走，能坐著就不輕易站著。
我走過去，把易南和他的一張合影給他看。文興叔是蘇北作協的名譽主席，這年中秋的時候，他舉辦了一場賞月大會，易南曾作為重要嘉賓出席。合影就是在會場上拍的。
“易南。”他一看到照片就自言自語似的說，“你知道這邊的阿姨們在背後都叫他什麽嗎？”
我曾經從易南口中得知，文興叔特別想收他做幹兒子，逢人必定誇讚他。
“什麽啊？”
“叫他小鮮肉。”文興叔說。
這個稱謂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。我默默地想，天吶，都三十多歲的人了，居然還有人會叫他小鮮肉。
“那些老阿姨們，非常的閑，總是喜歡給別人起這樣那樣的綽號。”他依然是自顧自地說道。
“不過，這個叫易南的小夥子真的非常棒哦。我很喜歡他。他和本地電視臺主持人的關系非常好，你知道嗎，要疏通和電視臺的關系，是需要很多錢的。”
聽到他這樣講，我心裏簡直樂開了花。
“對了，你把這張照片發給我吧。我好像還沒有存。”他又說。
“好的呢，您在照片裏非常的有氣質。”
“那當然，我年輕的時候，別人都叫我周潤發。”文興叔不害臊地說。
回到宿舍，我開始騷擾周維維，我激動地告訴她，“我好像找到那個人了？”
“什麽人啊？”
“就是可以結婚的人啊。”
“不是吧，大姐，你才談了六個月呢。”
“但我真的覺得我已經找到了，我不用再找了。”我激動地說。
猴年，也就是我的本命年已經結束，我的衰運呢，還會持續多久？
除夕過後，院子裏的樹開始發新芽，長新葉。十幾天前，這棵樹才經歷了一場小地震，以及隨後而來的狂風暴雨。
在國內現在應該是冰天雪地吧。我記得每逢過年的時候，家裏的屋檐上總是掛著長長的冰淩。
我現在特別想經歷四季輪回。然而這裏一年四季都是夏天。
我的皮膚發幹，又喜歡長脂肪粒。我習慣性地伸手去撓，臉上不一會兒就出現一些芝麻大小的血印。我早就放棄護膚了。
我喜歡脂肪粒從皮膚迸裂而出的那種快感，這就像我暴躁不安的性格找到了發洩的路徑。
上高中的時候，學校操場上鋪的草皮，一到冬天就變綠了，一到夏天就枯萎了。這種反著來的生長習慣讓人非常費解。後來聽老師說這些草皮是從澳大利亞進口的，我們才恍然大悟。
我的皮膚就跟這些草一樣，在新的氣候環境中，依然保留著原來的習慣。然而，我從中國帶過來的精油和護膚品都過期了。我沒有勇氣在印尼買護膚品，我看不懂包裝上的說明，也聽不懂服務員的介紹。
大年初一那天上班，晚上還是自己煮面吃，大年初二在吃齋飯的地方解決了午餐，晚上那裏不開門，去centerpoint一樓的餐廳，人好多，沒有座位。最後只買了一袋面包拿回去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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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你本可以很乖巧，只要你願意，說出來的話能討周圍所有人的歡心。可是你偏偏太挑剔，對待朋友，對待愛人，他們的一點點不忠心，一點點虛偽的成分就會讓你抓狂。然後開始封閉自己，傷害別人。
春節綜合癥就是無所事事，無聊又很累。
新來的師弟春節鬧情緒。說身上痛，要看醫生，不想上班，跑到會議室後面的椅子上躺著睡覺。還說劉青不該叫他來上班，在宿舍睡更舒服。
國忠叔笑著說，“如果他知道自己明天要去新加坡，肯定哪裏都不痛了。就像一個小朋友，想念媽媽，這裏不舒服，那裏不舒服，等到媽媽一回來，肯定都好了。”
國忠叔陪他去看醫生，回來後推開門跟我們說，“這個人腦袋有點問題，我帶他去看醫生。到了醫院，他又說，肚子不痛了，要回宿舍休息。現在已經回去了。”
說實話，和易南的這段感情，偶爾也讓我有點惱。他在家裏過分沈浸於打麻將，不曾主動聯系我，回覆消息的速度也很慢。他和其他所有大男人一樣，喜歡開空頭支票，喜歡吹牛，然後馬上又把自己說過的話兒，承諾過的事兒忘到九霄雲外了。
不過，對於這些，我都可以不介意。
我時時刻刻提醒自己，一定要把握好這段感情，一定不可以作。“為了你，我可以收起我所有的任性。”
一回到報社上班，我就開始賭氣。在空閑時間裏，賭氣記單詞，賭氣寫文章，賭氣不聯系他。
易南正月初七就從國內回到了棉蘭。我們在目大杜裏的宿舍度過了兩個甜蜜的夜晚。
“這次回國，哥哥真的很想你啊。”他捏著我的耳垂說。
“你騙人。”
“我哪裏騙人了？”
“你都不主動跟我發微信，都是我發了你才回覆的。”
“哎呀，哥哥不發微信是因為兩只手都很忙啊，我在打麻將呢。”
“哼，是不是麻將比我重要。”
“當然你重要啦。我在家是挺想你，要找點事情轉移註意力才行。”他說。
“你騙人。”
“我沒有騙人，你個小壞蛋，想死我了。”他笑著說。
“你才是小壞蛋呢。”我說。
“你是。”他說。
“你是小壞蛋。”我重覆。
“那你是大壞蛋。”
“你……”我居然詞窮了。
易南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你放心，哥哥就算累死，也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的。”他又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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